週六的夜晚幾乎沒什麼闔眼
因為老婆從晚上九點多開始 肚子隱隱作痛
胎動的感覺明顯變少
此外，也發生些不太規則的收縮
晚餐後到睡前吞了兩顆安胎用的安寶
對於收縮有些效果
但是肚子還是疼痛 胎兒也懶洋洋地不像平常活力十足
整夜我驚醒了好幾次
睡不好
天色發亮時已經了無睡意
躺在床上
我努力地想在這個房子裡，以前的那些單身生活和週末的夜晚
那時候是怎麼過的呢？
很簡單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感覺很像對著一口井喊叫
理論上應該要有轟轟的回音
但結果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似的詭異。
老婆醒來後說肚子還是不舒服
而且小傢伙還是不怎麼動
跟平常比起來，活動力至少減少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且動的方式變得不同
在昨天晚上以前 一動就像頑皮的小孩踢足球一樣，沒完沒了
但現在 就是偶爾動一下 之後就無聲無息了。
我們決定到萬芳掛急診，讓醫生瞧瞧怎麼回事。
老婆躺在萬芳的產房裡，
隆起的肚子裝上胎音的監聽器
照例要觀察個幾十分鐘
老婆的手上還握了個計數器
護士說 胎兒動的時候就按一下 連續動也只能按一下
我忘了把車上的書帶下車
但身上已經穿了隔離衣 實在不好意思再出去拿
只好坐在老婆的床邊
隔著床位的綠色簾子無聊地聽產房裡發出的各種聲音
其實產房是安靜的
而且太過安靜
不知是碰巧還是常態
產房裡除了我們之外
連一個產婦都沒有
入口處左手邊記錄產婦的白板上空空如也
這產房生意之差 讓我開始擔心婦產科有一天會不會關門大吉。
要說產房安靜無聲也不完全正確
護士在櫃臺播放著過時的中文流行歌的輕音樂
耳熟能詳的情歌的旋律流動著
但沒有歌詞
我開始跟自己玩起填詞的遊戲
第一首歌是辛曉琪的「領悟」，
然後是蕭亞瑄的「愛的主打歌」，
然後是那英的「征服」，還有光良的「童話」，
也有「深情相擁」之類的男女對唱曲。
歌曲的年代在幾年前跟十幾年前，交錯跳動著
其中有好幾首歌我怎麼想都想不起歌名
真要命！最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頭突然開始痛了起來。
根據儀器偵測的結果
護士和醫生認為胎兒的心跳正常，胎動正常，收縮的情況也還算正常
我們希望透過超音波看一下寶寶，再怎麼說都已經急診進來產房躺一個小時了
值班醫生一開始不願意
不過後來還是答應了
草率地看了幾眼，說羊水正常呀！大小也正常呀！就結束了。
我趕忙問有什麼要注意的
她回答三個字，多休息，沒看我們一眼就很酷地走出去了。
坦白說，在我非常有限地跟婦產科醫生接觸的經驗裡
不知已經是第幾次，
感受到某些女的婦產科醫生比男醫生還要不貼心。
醫生日理萬機，又沒得過你生的病，要有十足十的同理心，似乎不太容易，
要心臟科醫生得一次心臟病，
癌症醫生得癌症，做做化療感覺一下
骨科大夫稍微骨折或關節炎一回，
外科醫生偶爾被開膛剖腹一番，
是太為難了。
所以，大多數的治療都是在醫生自己沒有病痛的親身經驗的狀況下進行的，
除了婦產科的女醫生之外。
因為她有可能自己會經歷懷孕過程的種種不適、緊張、焦慮，
還有生產過程的痛苦。
她也可能會自己體驗婦科裡種種女生的不適，比方生理痛。
所以，我老是覺得所有的科別裡，
婦產科的女醫生應該要最有同理心，最體貼，最能安慰人
但很不幸地，事實好像不全然是這樣。
這個世界的運轉顯然不是靠邏輯或常理來推動的，
我發現我不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
而且更糟的是怎麼想也想不懂。
至於為什麼胎兒的胎動會減少，動的方法會不同，
還有為什麼肚子下方會隱隱痛一整夜
（我和老婆還整夜在床上思索到底有多少痛的種類和用詞，比方說抽痛、刺痛、酸痛、悶痛....，好讓醫生能夠比較精準地掌握我們的感覺，以為會得到比較好的診療結果.....）
醫生似乎不怎麼在意這個部分，也沒給任何解釋
醫院的判斷是按著機器的數字
胎兒的心跳、胎動、和子宮的收縮度都在誤差範圍內
沒事，就是這樣。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醫院的處理並沒有錯
但我們的困擾也的確沒有被真的解決
因為老婆最清楚，胎動就是跟以前不同，就是少了一半。這一點千真萬確。她當然怕。
不過醫院顯然只是解決問題的場所，不是安慰病人或清楚解釋狀況的地方
我們帶著令人有點安心的數據，跟仍舊十分不安的疑惑，離開了。
一個生命的誕生何其不易
一個健康的生命的誕生更是彌足珍貴
這一路上的擔心受怕 沒有親身經歷 真的很難體會
然而，在老婆足月生產前，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實在不想再進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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